今天,為我來替大家奏上一場不協調詼諧曲…
美好的清晨,莫戀蝶這天起了個大早,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書房裡,手裡拿著一份報紙和一支紅筆打算努力尋找另一份新工作,其認真的模樣就差沒頭綁上白布條表示了。
「小戀,怎麼啦?還在為前幾天的事氣到睡不著嗎?不然今天怎麼會那麼早就起來?」莫傾綾聽見書房頻頻傳來有頻率的哀嘆聲,索性順手沖泡兩杯熱牛奶從廚房走過來,一眼便看見莫戀蝶難能可貴的坐在書房裡於是好奇一問。
「姐,別跟我提那件事了,弄壞妳的衣服真的很抱歉。」莫戀蝶不想被不好的記憶破壞她今天美好的心情,口氣平淡的一語帶過,覺得把自己的思緒花在那個臭男人身上是很浪費的事情。
她和莫傾綾的感情向來超好,從小到大,不管發生什麼事,莫戀蝶都會主動向莫傾綾傾訴。
「沒關係啦!來喝杯熱牛奶吧。」莫傾綾笑容可掬的把熱牛奶傳給莫戀蝶,站在戀蝶身旁看著,緩緩喝了口牛奶,她舔舔充滿奶香的唇瓣,問:「又在找工作啦?」
「嗯。」莫戀蝶不好意思的點頭。
「不是姐要對妳嘮叨,做工作一定要有恆心,像妳這樣一年換三百六十五個老闆,小心爸媽草草把妳嫁給某富商讓對方養了!」莫傾綾對莫戀蝶可謂「愛之深責之切」, 一想到莫戀蝶那小孩子的脾氣她就擔心不已,眉頭緊蹙,所有叮嚀一股腦兒的飛竄出口:「妳就是個性上還太不成熟了,還有老是改不掉愛說些粗俗的話,什麼事都嫌麻煩,都幾歲了還像一個中學丫頭一樣……」
了解莫傾綾是真的在替自己煩惱,莫戀蝶很識相的靜靜聆聽那一長串的指教,連忙把熱呼呼的牛奶捧在手心慢慢喝完,接著抽了張面紙擦擦嘴巴,一臉笑咪咪的抱住莫傾綾撒嬌起來,說道:「別生氣嘛,姐,生氣會讓人急速老化,我才捨不得我漂亮的姊姊變老呢!要不然我答應妳,這次我下定決心做給妳看,一但確定找到工作,我無論如何都一定會做超過半年以上,好不好?」爲了替莫傾綾消消暑氣,這下倒像是莫戀蝶在哄小孩。
「是妳說的喔?」
「嗯!我答應妳的事絕對會做到的。」莫戀蝶微笑點頭,拍拍莫傾綾肩膀催促她快點解決掉她手上那杯漸涼的牛奶,然後走回原本的座位再度拿回報紙尋找工作。
就在那一瞬間,彷彿受到幸運之神眷顧,莫戀蝶一拿起報紙,眼神焦距便自動定格在求職欄裡一則令她深感興趣的小廣告──
「《音樂屋》誠徵一名家政婦,主要料理與打掃整頓環境,性別不拘、責任制上下班,月新兩萬五起,意者請洽09XXXXXXX….」莫戀蝶隨著目光所到之處順便念出這則簡單的廣告,只見她臉上得意笑容越擴散越大……
「姐,我決定要去應徵這份工作!看起來似乎不難,而且沒有硬性規定上班時間應該挺適合我的!」莫戀蝶自信滿滿的微昂起頭,對莫傾綾比了一個勝利的標準手勢。
聽到莫戀蝶如此篤定的聲音,莫傾綾先是被牛奶嗆到咳了好幾聲,再來則是用著不可置信的目光端倪著莫戀蝶,驚訝又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小戀,這個……料理和做家事對妳……」
「唉喲,沒關係啦!」莫戀蝶知道莫傾綾想的是什麼,豪邁的朝她揮揮手表示她大可不必擔心,為了讓自己更具說服力,她接續說:「我覺得這份差事好像很有趣!還有剛才答應妳的事我一定會做到,至於不會的……學就好了嘛!」她的口氣很輕鬆,好像天塌下來也沒什麼好緊張的,樂觀主義的她深信一切事情都會變得很簡單。
見莫戀蝶眉開眼笑又一副心意已決的模樣,莫傾綾也不好再說什麼或潑她冷水,只能點頭答應轉為支持她,但仍不忘用著柔軟的聲音再次叮嚀:「那……萬事小心,還有,一定要盡職,千萬不要忘記自己的本份喔!」
「好,我最愛姊姊了!」得到莫傾綾的首肯支持莫戀蝶又再度樂不可支的抱著她,像隻黏人的小貓般與她臉碰臉磨蹭著,兩人笑語不斷。
經過電話事先詢問與約定詳細時間和地點,今天就是莫戀蝶要面試工作的重要日子!
雀躍的一天,美好的陽光,舒暢的心情,嶄新的開始!莫戀蝶心裡充滿著無限正面能量。
在以不穿裙子為前提的情況下,莫戀蝶全權聽從莫傾綾讓她替自己巧手打扮一番,穿著舒坦整潔衣著,根據電話中人的敘述隻身來到了面試工作場所,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間普通卻寬廣的獨樓平房,雖然屋子並沒有什麼華麗的裝潢,卻依稀散發出一股優雅的氣息。
莫戀蝶做了個深呼吸以安穩緊張的心情,等到覺得個人情緒穩定後,她伸出手輕輕按下了門鈴。
「妳是來應徵的嗎?」上前應門的是一個帶著一頭短髮、外表十分俊俏的人。
「嗯……對,我就是莫小姐,剛才打過電話來的。」哇!好帥喔!外表極力要求鎮定的莫戀蝶,內心實質上是澎湃不已,臉也無法克制地浮出兩朵紅雲。
通常表面帥的人她不一定看得上眼,唯獨眼前這個人就是有股難以言喻的氣質深深吸引住她,用白一點的話來說,這簡直就是她的「菜」啊!
那人沒有再多問什麼,一逕紳士地請莫戀蝶進門後才有禮貌的開口問:「莫小姐,妳真的是有興趣才來應徵這份工作的嗎?」
「沒錯。」莫戀蝶謹記出門前莫綾交代她的千萬囑咐,盡量表現出有家教與氣質的一面,巧笑倩兮的回答。
「好,那我先自我介紹,我不是老闆,只是這個《音樂屋》的成員,是個鋼琴演奏者,名字叫做蕭宇玥、宇宙的宇、王月合一的玥。」迎門的人蕭宇玥率先表明身分免得兩人之間靜默尷尬,邊走邊帶領莫戀蝶進屋內大廳稍做休息。
「好厲害喔!我很羨慕會彈鋼琴的人耶,特別是可以自彈自唱的話總覺得好酷喔~」莫戀蝶用著泛滿崇拜的眼神看著蕭宇玥,一時忘了自己是個應徵者的身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就這樣不斷左右評估著蕭宇玥。
「還好啦!」面對一個陌生女性如此大膽又明顯的打量自己,蕭宇玥尷尬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冷冷笑了兩聲,用簡短的回答來結束對話。
「請問…什麼時候才可以決定錄用名單呢?我真的會很認真工作喔,薪水多寡都還不是問題!」不愧是莫戀蝶,沒頭沒腦的問句彷彿是她的專長,也許是發現蕭宇玥尷尬的表情,她連忙收回好奇又崇拜的目光,故作害羞的低頭問道。
「我剛剛說過了,我不是老闆,雖然與妳們接洽的都是我本人,但實際上真正的老闆是我大哥。」
「大哥?那他人呢?什麼時候可以面試?」莫戀蝶對著整間屋子左顧右盼,就是看不到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莫戀蝶四處盼望的同時,蕭宇玥口中的大哥就此登場,從門口一進門便習慣性親切的對屋裡打招呼:「嗨,大家早!」
蕭宇玥看見那位意氣風發的男子立刻走到他身邊向他介紹:「大哥,這位莫小姐是今天約好要來應徵工作的,目前就在等你面試。」
聽到決定她生死的男人已然進門,莫戀蝶緊張得全身僵直,趕緊背對著他不敢貿然回頭,深怕一個不小心便露出她「粗魯」的馬腳,令工作機會展翅遠飛。
微笑,微笑,一定要很有禮貌!莫戀蝶一面調整呼吸,一面在心裡重複告誡自己。說真的,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有緊張的感覺。
身為蕭宇玥口中「大哥」的該名男子眼神鎖住背對著他的莫戀蝶,不知何故的嘴角上揚微笑了起來,一派自然地走上前輕拍莫戀蝶的肩膀,用著熟悉熱絡的語氣叫喚:「蜻蜓,怎麼會是妳啊?」
「唉喲,別吵啦!我正在調適臉部表情,要是你害我等一下被老闆刷掉,我可要你賠我一個工作喔!」莫戀蝶自然的往後手一揮意圖驅逐身後拍打她肩膀的男子,心裡想的事情全盤不打自招出來,遲鈍的她完全沒發現自己的本能讓她快要闖禍了,甚至還停頓了一下又接著回答說:「還有……你認錯人了喔,我是蝴蝶,蜻蜓是我姊姊。」
「蜻蜓」,是莫傾綾的綽號,因為傾綾念快一點聽起來會像蜻蜓,而她的名字剛好也有動物名稱「蝶」字存在,所以就學期間也很習慣大家這樣稱呼她們兩個,當然,面對「認錯人」這種事絕對不會是第一次,莫戀蝶早已司空見慣。
咦?不對呀!這裡怎麼可能會有人知道姊姊的綽號呢?
反應慢半拍的莫戀蝶這時才察覺事有蹊蹺,管它什麼需要微笑不微笑的,她一臉狐疑的直接轉過頭想問對方究竟是誰,誰知道,這才一轉身看到對方的面孔後,她竟是將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付之一炬,宛若看到鬼一般用著高音調赫然尖叫:「是你?宴會上那個可惡又扯壞我禮服的的王八蛋!」
「妳不是蜻蜓?可是怎麼有人會長得那麼像……」雖然無故被咒罵,但該名男子依舊滿臉善意,定定的看著莫戀蝶,對於眼前突其來辱罵他也全然不動怒。
沒錯,這就是瞿聖允──那個堅持對女性從不發脾氣並且令莫戀蝶恨得牙癢癢、欲將之粉身碎骨的可惡男子!
「白痴。」莫戀蝶白了瞿聖允一記。
這次看到他,她那把深埋於心的怒火再度出境燃燒蔓延,特別是看到他還一臉笑意的樣子,讓她莫名奇妙感覺更火了。
「我……」瞿聖允欲開口了解自己到底所犯何罪,畢竟要被斬首示眾也總要知道自己罪名吧?孰料還沒能來得及發問,卻立即又被怒氣衝天的莫戀蝶不客氣地打斷。
「你閉嘴!」不讓瞿聖允有半點說話解釋的機會,此刻的莫戀蝶早就把應徵工作的事拋至九霄雲外,雙手抱胸、腳站三七步,口氣態度皆十分惡劣的瞪著瞿聖允說:「莫傾綾是我的雙胞胎姊姊,你這『老頭子』是怎麼知道我姐的?肯定是整天圍在我姐身旁死纏不放的那些蒼蠅之一吧?」
「她是我朋友。」看著眼前這言行舉止皆耐人尋味的女孩,瞿聖允被莫戀蝶強裝太妹的模樣給逗笑,於是先簡潔回答她的問題後再提出自己的疑問:「話說,這位小姐,請問我有得罪過妳嗎?我今年才二十八歲,應該不算是個老頭子吧?」
他沒來由的笑聲無疑增添了莫戀蝶眼裡的兩簇火焰。
「大我五歲出生不是老頭子嗎?瞿、聖、允!」莫戀蝶咬牙切齒地從嘴裡一一迸出這令她記憶猶新的三個字,以不屑一顧的態度睥睨著他。
哼!沒事長那麼高幹什麼?害她光是在先天體格的方面就先屈居下風。
「妳怎麼會知道我大哥的名字?難道你們是舊識?」站在一旁聆聽良久的蕭宇玥滿頭霧水的忍不住開口問。
「是他自己告訴我的。」面對蕭宇玥,莫戀蝶回復一甜美的笑容可掬。
她對他一見鍾情了!這點情竇初開的莫戀蝶覺得十分肯定。
瞿聖允被當眾叫出名字,眼神更是充滿成千上萬個問號,他怔然的指著自己,問:「我?我不認識妳呀!怎麼可能會告訴妳我的名字?」
「沒有嗎?你確定?」莫戀蝶變臉的把戲簡直堪稱一流,她快速在面對瞿聖允的那瞬間又換回那張鄙視且發怒的凶狠惡臉,態度咄咄逼人的指著瞿聖允胸口說:「上次你在法國餐廳沒有撞倒一位美麗的女孩嗎?你粗魯的撞過去,不但沒有道歉,居然還抬頭一看就罵人家是『奶油妖怪』,緊接著更過分的是還肇事逃逸,難道沒有這樣的事情嗎?還是你的良心被狗啃了,連這種事情都不覺得需要在意?」
越想就越氣,哼!
「有,可是……」想到那一晚,瞿聖允就滿心愧疚。
「那個人就是我!」不等瞿聖允懷疑,莫戀蝶緊急接上這個不容忽視的事實,繼續瞪著他滔滔不絕的發現情緒:「那天你撞到我,害我美麗的臉慘遭『毀容』,沒道歉也罷,最可惡的是逃之夭夭時竟然還順便扯破了我的高級禮服,害我那天外表有多難堪、多丟臉,這些你都知道嗎?你這個不負責任的雪特王八蛋,我罵你只是”剛剛好”而已!」
「原來那個人是妳……對不起,真的很抱歉。」雖說這麼聽起來,瞿聖允心裡第一時間是回想整個經過,想莫戀蝶當天的際遇肯定很爆笑,但聰明如他可不想被亂刀砍死,只好極力壓制住笑意,就事論事的先誠懇賠罪,畢竟那天的事情他也懊悔不已許久。
「對不起就能了事嗎?如果一句對不起可以解決一切仇恨,那殺人也不是多大的罪了。」莫戀蝶好似存心要刁難瞿聖允,說起氣話來管它有沒有道理,反正她所給瞿聖允的的話語從頭至尾都是冷嘲熱諷。
「莫小姐,不許妳再用這種口氣跟我大哥說話!如果妳再這樣下去的話,很抱歉,我們只好請妳出去,看來今天的面試應該是不需要了……」蕭宇玥展開護航行動,雖然眼前這兩位講的事情她完全不理解,但就當下情況看來,先罵人的就是無禮在先,於是他直接指著門口方向示意莫戀蝶可以就此離場。
認識瞿聖允的人都知道,瞿聖允從不對人脾氣,對認識的女人更是能夠體貼到無微不至,要是再放任莫戀蝶這麼撒野下去那還得了?一個應徵者居然登堂入室指著面試的老闆破口大罵,這世界還有禮儀存在嗎?
蕭宇玥這激昂的態度正好震驚了莫戀蝶。
他怎麼可以對她這麼凶呢?害她沒來由的泛起一陣傷心。
「不錄用就算了嘛!」莫戀蝶的脾氣向來倔強,不甘心氣勢遜人一籌,她只好故作瀟灑,滿臉不在乎的往大門走去,可是這時心裡卻開始有點後悔的情緒,因為她答應過莫傾綾這次工作一定要好好爭取的啊!
「慢著。」令人跌破眼鏡地,瞿聖允竟然是率先出聲留住她,頭低低的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最後開口決定道:「我錄用妳,當成是我的賠罪。」
「這可是你留我的喔!」哈哈!我贏了吧?莫戀蝶聽到「錄用」兩個字立刻暗自得意的停下腳步,在腦海裡放起慶祝的煙火,不過外表上卻是裝作非常勉為其難,緩緩回頭拉拉嗓子說:「既然是賠罪的話,那我以後就不把你當老闆看待了,我們的立場算平等,不過公歸公、私歸私,該做的我還是會盡量做好的。」
「無所謂。」瞿聖允雙手無所謂地一攤,繼而帶領莫戀蝶坐回客廳的長型沙發椅上,對她施展溫柔的笑靨說:「這件事我真的愧疚很久也都在想著怎麼彌補,今天這樣的場面也算是巧合,那麼從今天起妳就直接正式上班吧!我也不會再面試其他應徵者了。」
想想,雖然眼前這位女孩和莫傾綾有著南轅北轍的個性,但她直言不諱又很率直,其實也挺可愛的。
「好!」看到瞿聖允那迷人的閃亮笑容,莫戀蝶一時之間像是被魔咒迷惑般傻傻的對他報以微笑,接著說:「那我先簡單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莫戀蝶,『戀上蝴蝶的戀蝶』,在家裡大家都叫我小戀,你們也可以這樣稱呼我,或者是直接叫我戀蝶就好。」一經採用,莫戀蝶會意到自己似乎尚未向大家正式介紹自己,於是站起身來侃侃而談。
說正格的,從剛才到現在他都不曾皺過半次眉頭,對她的包容力大得驚人,相較之下,莫戀蝶倒覺得自己反倒像是變成很會記恨的小人。
「嗯嗯,了解,那我也大概跟妳講述一下整個工作所需要的內容吧!妳以後可以直接跟著宇玥叫我大哥或允哥,都沒問題。」瞿聖允難得終於見到莫戀蝶對他釋出笑容,還以為這起「仇恨」事件就該這麼無疾而終,誰知道馬上就被莫戀蝶又來的白眼回馬槍──
「我不要!」莫戀蝶正色抗議,臉色又整個拉垮下來,「這樣叫真是太噁心了,我沒辦法接受,在我氣消之前我還是先叫你『老頭子』比較順心快意點。」
咬著瞿聖允為了陪罪而錄用她這件事不放,莫戀蝶倒是得意忘形起來,絲毫不遮掩自己的真實想法,蕭宇玥在一旁本來似乎想要插話來提醒她了解自己的身分,但卻被瞿聖允搶先一步施以眼色表示這一切他不在意,要蕭宇玥先稍安勿躁讓步吧。
雖然心中萬般無奈也覺得目前的景況非常微妙,瞿聖允依舊只好默默對莫戀蝶點頭表示答應,隨意找個話題改變現場詭譎的氣氛,對著跟眼前這位長得與莫傾綾一模一樣的女人說道:「戀蝶,既然妳即將身為我們《音樂屋》的一份子,那妳一定要知道一些關於我們成員的事,我們身上都有隱藏一個特殊的秘密喔!」
「什麼秘密?」莫戀蝶單純反問。
看到莫戀蝶那亟欲知道答案的樣子,瞿聖允反過來想打算吊吊她胃口,為了怕蕭宇玥照實回答莫戀蝶而破梗,他快速地搶先回答:「妳自己去找才有趣,真正的來試著了解我們也算是妳的工作之一呀!」語畢,又是燦爛的一笑。
「齁,你果然是個討厭鬼!」看到瞿聖允那可惡的微笑模樣,莫戀蝶生氣的像河豚般鼓起兩邊腮幫子,朝他沒好氣的吐舌扮了張鬼臉,把在場的人都給逗笑了。
瞿聖允暗自欣賞她那率真的一舉一動,望著她那張脫俗的俏臉,眼底不禁流轉過一抹黯淡戚愁。
這世界怎麼會那麼小、時間那麼巧?他之所以會對她那麼好其實除了道歉以外,還有一點事情有可原的,那就是他剛剛才知道的是事實──
她,莫戀蝶,就是他未婚妻莫傾綾的妹妹呀!
難得的週末假期,莫戀蝶邀莫傾綾陪同她上街買菜打算來練習幾道料理,莫傾綾自然是二話不說答應,因為對她來說和家人相處的時光她都很珍惜也樂在其中。
「姐,我跟妳說喔,這幾天我在那裡工作認識了一個超帥的帥哥,我好像蠻喜歡他,每次看到他都覺得很想跟他多相處。」莫戀蝶手提著一包剛從超市買出來的生鮮蔬菜,另一手牽著莫傾綾漫步徐行,好似在炫燿說她終於也有了心上人。
「真的?」莫傾綾沿途逛著路邊攤販,簡單的反問戀蝶表示自己有在聽她說話,所有的注意力都擺在研究莫戀蝶列出的今日採買清單上頭,總覺得這丫頭購買的食物非常奇妙啊。
「對呀!真的!他叫蕭宇玥。」莫戀蝶想起蕭宇玥就覺得心情愉悅,但不知何故,就是有另一張討人厭的面孔也會跟著擅自浮現於她的腦海,害她心情一下子跌到深山谷底。
就在此時,她像想到什麼大事一般的雙手用力合掌一拍,當著紛紛行人的面不顧形象「啊」的大叫一聲,切著拉扯莫傾綾的衣袖投訴:「我想到了!姐,還記得上次我跟妳說過那個扯破妳借我穿的禮服的可惡男人嗎?沒想到我和他真是冤家路窄,他居然就是我老闆,叫做瞿聖允!還有……他跟我說他是妳的好朋友,這是真的嗎?」
聽到「瞿聖允」三個字,莫傾綾手邊的購物清單被嚇得飄落地面,的心跳倏地狂奔飛舞,嫣頰輕輕拂上兩朵紅雲。
這特有的姓氏加上名字絕對不會錯的,小戀口中的那個人就是令莫傾綾日以繼夜魂縈夢繫的名字、是她願意下嫁但卻坦言不愛她的男人!
「小戀……」莫傾綾不知該怎麼向莫戀蝶解釋她討厭的人就是她未來的姐夫,是乎一臉欲言又止的說不出話來,為了鎮定自己沒來由的砰然心動,她索性走到路旁的一家水果攤,煞有其事的挑選起家人們喜愛的水果。
「姐,妳怎麼啦?臉紅紅的……」莫戀蝶雖然粗魯卻不代表她粗線條,觀察力敏銳的她很快就發現莫傾綾的不對勁,敢緊湊上前詢問。
聞言,莫傾綾像是個撒謊被抓包的小孩,七手八腳的把手上的蘋果給摔下去,她面有赧色不敢直視莫戀蝶,只好快速撿起被自己摔傷的蘋果,眼神對著那顆蘋果說:「小戀,我不知道怎麼說,也許妳可能不相信,不過妳口中那個討厭的男人,他……他應該就是妳……未來的姐夫。」
「姐夫?!」這聲音誇張到高飆了整整八度,莫戀蝶頓時石化到無法言語,只覺身上被覆蓋上一層厚重的雪衣,好冷……好冷……
不會吧?那個可恨的老頭子居然是她最愛的姊姊的未婚夫?
「不對呀,如果他真是我未來姐夫,那他為什麼不跟我明說?」莫戀蝶的臉上充滿著駭異和懷疑,巴不得可以證實她認識的瞿聖允不是莫傾綾所認識的那個。
只是沒想到莫戀蝶一個單純且無心的問題,卻還是引來莫傾綾內心不小的回應與激盪。
她有她的難言之隱,畢竟她承諾過瞿聖允,他倆不相愛的事實絕對不能被第三人知道,是乎,聰明的莫傾綾隨意找了個藉口搪塞:「我想他應該是想改天給妳一個驚喜討妳歡心吧!他是個很好、很溫柔的男人……」
「喔。」莫戀蝶沉穏的點頭表示了解,事實上,她目前正暗自咒罵著瞿聖允:臭男人,算你走了狗屎運才可以娶到像我姊姊這樣完美的女人。
「婚禮下禮拜就要舉行了,我看妳還是跟他盡釋前嫌的好好相處吧。」莫傾綾沒辦法體會到莫戀蝶難以平復的情緒起伏,繼而繼續改去挑選成串的葡萄。
一時之間,莫戀蝶還是不想接受事實,隨意應了個「好」敷衍莫傾綾,眼神不專心的飄蕩到路旁一個大約五歲的小男孩身上,拉著莫傾綾說指著該名男孩說:「姐,妳看,那小孩好可愛喔!臉頰紅通通的就像醜比頭一樣可愛。」莫戀蝶就是莫戀蝶,就連用來形容小孩可愛的詞句也特別的別出心裁。
莫傾綾非常喜歡小孩子,本能順著莫戀蝶手指的方向望去,真心笑言:「真的很可愛,不過讓那麼小的小孩一個人在街上亂走真的很危險,怎麼沒和爸爸媽媽走在一塊呢?」
這時,應驗了莫傾綾隨口的擔憂,一輛失速的轎車朝著那位小男孩疾馳而至,男孩因為年幼而不懂避開站在原地傻傻瞪大雙眼,眼看車子就要正面撞上……
「姐!」一陣眼花撩亂的行動之後,莫戀蝶對著街口吶喊,用含恨的眼神瞪著那輛失速卻無情離去的轎車。
這事情是究竟怎麼發生的?
在男孩即將出事的那瞬間,莫傾綾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衝過去把小男孩推開,以自己的身體代替小男孩正面迎向那激烈的撞擊。
挑選好的蘋果從塑膠袋裡滾落出境,七零八亂的散落在地,鮮紅的血從莫傾綾的頭部汩汩流出,現場紊亂失序得令人怵目驚心,如果非自己親身經歷的人是沒辦法體會到這一瞬間有多混亂的。
「姊!姊!」莫戀蝶飛快地打電話叫救護車,接著心急如焚的抱著莫傾綾當眾哭了出來,害怕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無助的看著莫傾綾陷入黑暗,嗅取那充滿腥味的血臭。
天啊!這絕對不是真的!像姊姊這樣捨身救人的大好人,求上帝一定要讓她安然無恙!
台大醫院
加護病房外徘徊著兩男兩女,他們憂心忡忡得坐立難安,沉重的嘆息聲此起彼落地交雜重疊著。
「真希望蜻蜓沒事。」瞿聖允站在加護病房門前來回踱步著,心緒不寧透了。
自從莫戀蝶知道瞿聖允是自己親姊姊所命託終生的人,她就知道對莫傾綾來說瞿聖允是何等的重要了,所以她認為這件這麼重大的事情一定要讓瞿聖允知道,於是立刻撥打電話通知他,而瞿聖允在臨時被通知這項壞消息的當下便不由分說的連忙開車趕來,真心希盼莫傾綾能安然無恙。
對他來說,他和傾綾之間雖然少了愛情,但卻有亙古不變的友情。
「傾綾呀,我可憐的女兒……」在得知消息時莫母緊張得一度休克,眼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遲遲不能從加護病房出來,她不能自己地在大家面前失控嚎哭。
身為當事人又親眼看到事故現場及意外經過的莫戀蝶此時更是惶恐到無以復加。
她紅著眼眶說不出半句話,直待莫母將傷心的身子癱到她身上時,她才終於忍不住的與莫母相擁而泣。
莫正梁撇過臉不看女人的眼淚,焦躁不已的不時看著手錶,搖頭、嘆氣。
時間慢慢走動,像是過了有一世紀那麼久,這才看見加護病房的門開啟,醫生及救護人員依序緩緩走出。
「醫生,我女兒情形怎麼樣?」莫正梁急急忙忙的衝上前就問。
醫生看了在場所有人一眼,徐徐拉下面罩,以鎮定人心的口吻說:「莫小姐目前已無生命大礙,不過她的腦部似乎受創,恐怕必須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要多久?」莫正梁問。
「要把傷勢完全復原以及進行精密的腦部斷層觀察,估計個把月時間是跑不掉的。」醫生答。
「我可以進去看她嗎?」莫戀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管他形象不形象,她直接頂著一張哭花的臉問。
醫生搖搖頭:「很抱歉,我想病人目前最需要的是充份休息,妳們還是都先回家稍候通知吧!加護病房有專業的護士會照顧病人,你們不用過於擔心。」稍微解釋莫傾綾的狀況後,忙碌的醫生便帶著微笑先行示意離去。
即使不能見面,但聽到醫生的保證,莫母一顆懸吊在半空中的心這才稍加安穩下來。她舔舔乾涸的唇瓣,擦去臉上難看的淚痕,看到在一旁跟著著急許久的瞿聖允,她腦筋聯想到另一個將接踵而至的切身問題,令她大叫一聲:「慘了,新娘變成這樣,那下禮拜的婚禮怎麼辦?」
「退婚呀!」莫戀蝶毫不考慮的回答,眼睛直瞪瞿聖允,巴不得用視線把他給亂槍射死,就好像莫傾綾所有的不幸全是他引起的。
瞿聖允一臉沉重不發一語。
沒想到莫戀蝶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還是一樣不給他好臉色看,甚至好像比以前還更討厭他了。
「不行!」莫正梁一口回絕莫戀蝶提案,用著不好意思的眼光向瞿聖允打聲招呼,接著對莫戀蝶和莫母說道:「我們莫瞿兩家都是有名望的家族,加上這帖子都發了、日期也印了,怎麼可以說退婚就退婚?荒唐!」說到底,還是莫正梁那顆愛面子的心在作祟,不願輕易向現實妥協。
「那該怎麼辦?既然不能延期也不能取消,那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婚禮順利舉辦,又不讓傾綾住院這件事被親家們知道呢?」雖然當著瞿聖允的面討論這件事似乎稍嫌不妥,但早已心煩意亂的莫母哪顧得了那麼多,很乾脆的就開口反問對策,打算當下解決問題。
「我想我有個建議……」看著長輩如此為此事苦惱,瞿聖允靈機一動,願意與莫家站在同一陣線。直到大夥把懷疑眼光投到他身上時,他才敢提議說:「既然戀蝶和傾綾是一對如此神似的雙胞胎,連我都沒辦法第一時間分辨出來,那不如由戀蝶先代嫁過來,等到傾綾出院後,我們再來個貍貓換太子將她們神不知鬼不覺得調回來,這樣一來婚事不會被影響,我爸媽也應該不會察覺。」
其實,瞿聖允的心裡有那麼一刻是在怪罪自己的自私。
因為想出這個辦法其實說穿了都是為了他自己!只因如果莫傾綾退了婚,他就會被瞿家二老強制安排去娶一個不認識的女人。
反正不管是莫傾綾也好、莫戀蝶也罷,他對她們都沒有任何感覺,要他娶誰都可以,至少……他們彼此認識、可以如他所願的當一對有名無實的掛名夫妻。
「唉呀!好辦法!我怎麼會忘了我還有個和傾綾長得一模一樣的好女兒呢?」聽到瞿聖允這個絕妙點子,莫正梁不禁拍手叫好,連同莫母一起把目光投射在無辜被點名的莫戀蝶身上。
莫戀蝶怎會看不出自家父母的腦子在盤算什麼。而且只有這種時候莫正梁才會誇她是個「好」女兒啊…
「為什麼?我不要!你們也知道我和姊姊差那麼多,我是沒辦法偽裝成姊姊的!而且爸媽,我和這可惡男人連聞同樣的空氣都覺得討厭,怎麼能夠和他朝夕相處呢?你們真的不要想太多啊!」戀蝶激動的大反彈,小腳自然倒退了幾步,手指著這個鬼點子的提供者,眼神充滿怨懟瞪著他不放。
這個臭男人死老頭子!居然把我比喻成貍貓?狸貓有我那麼漂亮的嗎?
不…重點不是這樣,重點是他怎麼可以全然不顧姊姊目前的傷勢,居然當場和爸媽照常討論起婚禮事宜,而且還不要臉的拖我下水,這傢伙到底有沒有良心呀?莫戀蝶忿忿不平的雙手環胸,在內心咕噥著。
管他是姐夫還是什麼,她就是無法在一時之間接受他,更別說要「暫時」嫁給他當他的冒牌新娘!
「這是個好辦法,只要瞞過親家一段時間,等傾綾身體恢復出院後,所有的事情就可以悄悄回到正常軌道了。」莫母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也開口附和贊同。
「媽……」莫戀蝶沒好氣的無力抗議,扯動著莫母的衣袖撒嬌,乞求同為女人的莫母能心軟替她說話。
「我願意替岳父岳母隱瞞這件事把小蝶當成傾綾,並且用我人品保證絕對不會動她任何一根汗毛,你們大可放心。」沒料到,莫戀蝶求救還沒完全,瞿聖允便活生生搶奪走她的一絲期望,滿臉笑容的協助事情發展。
忘了自己身在寧靜的醫院裡,莫戀蝶這一秒只覺得怒火攻心,原本擔憂莫傾綾且一觸即發的悶氣終於被瞿聖允給激出來。
「瞿、聖、允!」她走到瞿聖允身旁雙手叉腰,高分貝大喊他的名字,不客氣的用食指指著他挺直的鼻樑,在莫家二老前口無遮攔的直述道:「你很煩耶!簡直就是個利用我的小人,我真的超討厭你的!」
「小戀!」眼見這驚天動地的一幕,莫正梁自知管女無方,連忙振聲阻止莫戀蝶的無禮,壓低聲量說:「這裡是醫院,不由得妳撒野!再說了,聖允是妳未來的姐夫,妳不可以那麼沒大沒小。」
「沒關係啦,她這樣很純真可愛呀!」瞿聖允依舊保持著不凡氣度,出面將莫戀蝶從莫正梁口中解救出來。
「假惺惺。」莫戀蝶不敢在父母面前造次,只見她沒好氣地白了瞿聖允一眼,嘴邊振振有詞,不知道在咒念著什麼。
「那就這麼決定了。」莫正梁挽住愛妻的纖細手腕,獨斷作了最終決定,眼下情況看來也只好暫時照著這個計畫走了,而且瞿聖允他們都很信任他的人品,相信把小戀交到他手上照顧應該也是很穩妥的。
莫戀蝶深知抗議無效,只能無奈翻翻白眼長嘆一聲──
唉!她和他,從「美麗的邂逅」到現在,怎麼會有那麼深的一段孽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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